穿越漩涡 2 艾尔法西尔重逢

2018-06-01

艾尔法西尔是帝国边陲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城,但对占帝国人口少数的哨兵和向导来说,这会是个永载史册的地方。早年,一些不满塔内哨兵向导强制结合以及把哨兵当战斗机器的制度的人,逃离了塔,藏身于这个小镇。后来,这座小镇成为想要逃离塔内约束的哨兵和向导的圣地。当塔内高层注意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艾尔法西尔的绝大多数哨兵向导以及他们的亲人,已经离开此地继续向西,在帝国未扩张的土地上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称为自由联盟,以海尼森城为首都,只在此地留下秘密联络站负责接受新的逃亡者。帝国当时正处于和其他邻国的战争中,无暇顾及,使得自由联盟的根据地渐渐壮大,人口增多,除了哨兵向导及他们的亲人,还有很多支持自由和平权的普通人。后来,帝国在艾尔法西尔进行了多次清扫但毫无战果,加之联盟新设立的其他联络点,尤其是在中立邻国费沙设立的联络点吸引了帝国更多的注意,艾尔法西尔渐渐重归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即将被打破。

杨威利到达艾尔法西尔时已是傍晚,人来人往中,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下班职员,走进了临街的一个酒馆,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秘密据点办公室里等着杨的是亚典波罗,联盟驻艾尔法西尔的负责人,也是他的学弟。亚典波罗是个非典型性哨兵,战力虽然比普通人强不少,在哨兵里却排不上号,在学校时就喜欢和杨这个向导混在一块儿搞什么读书会,被人误会他想要追求杨。对此,亚典波罗的态度是,“我是个独身主义者,就算信息过载,也坚决不和别人结合,所以,讨好一下能力强的向导师兄非常有必要嘛。”所以这些年来,的确是杨一直负责他的精神梳理,他还曾扯着杨的袖子说,“即使学长将来找到了匹配的哨兵,也不要丢下可怜的学弟啊。”不过作为一个非典型性哨兵,亚典波罗对于精神梳理的需求并不是很大,通常来说,越是强力的哨兵对向导的依赖越高,战力顶端的那些,随着时间推移,必须要和高匹配度的向导结合,普通的精神梳理已然对他们不起作用。

“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就忽然知道了我们秘密据点的位置呢?”杨屁股刚沾到沙发,亚典波罗就嚷了起来。 “先给我来杯红茶吧。”杨忍不住躺了下去,一天的奔波让他现在就想睡一觉,可惜敌方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在亚典波罗泡茶的同时,他开始把情况和计划大致讲了一下。 “加点白兰地,谢谢。” “你真会指使人啊,我可不是尤里安。”亚典波罗翻了个白眼,还是老老实实给他配好了红茶白兰地,端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所以是蔷薇联队出了叛徒?就不应该让从帝国逃亡过来的哨兵进入高层知道这么多机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也不能这么说,论源头,我们都是从帝国逃亡出来的人呢,你也是哨兵呢。”杨坐起来啜了口茶。 “可是这越来越变成一个大麻烦了。对向导来说,我们的制度的确比帝国的制度更人性化更有利,所以逃亡来的向导一直比较多,而且基本不用担心叛变问题。但对哨兵来说,尽管帝国根据等级和匹配度强行分配的制度导致底层哨兵与高级哨兵竞争,无法得到自己心仪的向导,可是他们逃过来之后,就会发现,我们的制度尊重向导自身的意愿,禁止他们强制和向导结合,他们也依然不能容易地获得自己想要的向导,还不如在帝国内好歹早晚会被分配到一个。哨兵叛回帝国的事例时有发生,好在之前都没有高层,即使回去也只是他们的选择自由,结果现在居然蔷薇骑士联队出了叛徒……”亚典波罗忍不住说了很多。 “唉,比推翻一个制度更难的是建立一个更合理的新制度。帝国的塔制度必然是有其合理性才能稳定存在了这么多年,哨兵对于向导有着生理性的依赖,如果不能形成配套的制度,照顾未结合哨兵,帮助顶端哨兵和向导找到最适合的对方并自愿结合的话,所谓自由,最终会走向混乱。” “现在有志愿的和政府扶持的向导组织,可以免费给哨兵提供精神梳理。而且卡介伦学长时不时吐槽,他都快成了红娘了,整天忙着给顶端哨兵介绍对象。“ “唉,暂时先不提这个了,如今最紧要的是撤离艾尔法西尔。”杨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亚典波罗的办公桌旁。 “不抵抗一下,直接就撤吗?” “除了带来不必要的牺牲,并没有什么意义。虽然艾尔法西尔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但毕竟地处偏僻,近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经由此处逃到联盟了。而且如果需要,我们还是可以回来的,目前还是暂避锋芒吧。”杨坐上办公桌,在地图上圈了几处。“负责接应的人在这几个地方设立了营地,艾尔法西尔联络站有不少机密文件,有用的部分让值得信任的人第一批撤离带回首都,没用的全都销毁。“ “好,我去安排一下,希望时间来得及。要处理文件全部撤离,大概需要三天,希望来得及。“ “敌方部队最快两天最慢三天就能到达,安排一队人在东面入城方向巡逻吧。先寇布带着蔷薇骑士联队明天就能到达,最后一天估计还是免不了一番战斗。”

在杨和亚典波罗的安排下,前两批人员已经顺利撤离,最后一批负责销毁文件的人员依然在忙碌着。巡逻人员来报,地方哨兵部队已经逼近艾尔法西尔,一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我终于可以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先寇布倚着墙,一边擦着自己的爱枪,一边对坐在办公桌上的杨说:“这次事件的起因是蔷薇骑士联队出了叛徒,没想到你还敢继续任用我们,果然是难以捉摸的‘魔术师’啊。如果我们也叛变了怎么办?” “除了信任你们,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吧。”杨笑着挠了挠头:“如果你们叛变了,我也只能和第三批人员一起投降咯。” 先寇布走向办公桌,微微俯身,用带点调戏的口吻说:“你如果投降,要么被杀,要么由于是珍贵的强力向导被强制和帝国高级哨兵结合。我和我的手下都觉得,杨指挥官的精神梳理最舒服了,还是不能这么容易把你交给别人。”先寇布直起身整了整军装,敬礼后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杨无奈地摇了摇头。

战斗的尾声,拦下了敌方的两拨攻势,负责殿后的蔷薇骑士也基本撤离,在哨兵的保护下,杨和其他几位高级向导负责用精神力场探查是否还有遗留的己方伤员。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遇到莱因哈特。三年前一别之后,他曾有意无意地打听这个孩子的消息,但除了帝国新皇妃的哨兵弟弟进入了塔的少年训练营之外,一无所知。尽管如此,他心中莫名地相信这个孩子不会有事,相信他终将站上舞台。

他能感受到莱因哈特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尝试着扩大了一下精神力的影响范围,不意外地接收到了莱因哈特的精神波动——他认出自己了。他能感受到莱因哈特一瞬间的雀跃,然后是压抑着的痛苦。“他受伤了?”这是杨的第一反应,他下意识迈开脚步朝他感受到的方向走去。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受伤,而是精神紊乱。在这次抵抗帝国的战斗中,自由联盟一方在根据地布下了针对哨兵的背景噪音。这是一类针对哨兵的常规操作,对普通人和向导毫无影响,相应的,各方也有给哨兵配备噪声屏蔽仪。噪声屏蔽仪的屏蔽范围有限,如果一方开发出新模式的噪声使对方的屏蔽仪失效,就能在战场上立于优势地位,因为敌方将不得不给哨兵配备随身向导,而向导的弱战斗力会成为哨兵战斗时的掣肘因素。不过这次联盟一方布下的只是常规噪音,帝国的屏蔽仪应该能起到一定效果,为什么莱因哈特还会陷入精神紊乱的状况呢?杨没有时间去分析原因,只能谨慎地进一步扩大精神力范围,将莱因哈特包入其中进行梳理。

在深入敌方根据地之后,莱因哈特才意识到他被自己人坑了。他打伤了敌方三个哨兵,终于摆脱了围追堵截,藏身到一个废弃仓库中,一边喘息一边打开了背包——果然,屏蔽仪是坏的。他知道自己人缘不好,在训练营时就总有人找他的麻烦,还好有吉尔菲艾斯永远站在他身边。莱因哈特对人类的嫉妒心早有了解,但依然没想到,这些人会在这么关键的战场上做这种小动作,不顾他的安危这很正常,但也完全把任务的成败抛在脑后,也怪不得自由联盟的势力能如此顺利地扩大。但此刻也不是感慨人类嫉妒之心的时候,还好通讯器是完好的,莱因哈特迅速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吉尔菲艾斯,然后靠着一个集装箱坐了下来尽量保持平静。他看到他的狮子有些焦躁地在面前的空地上绕圈,开口安慰道:“莱恩,静下来,吉尔很快就来了。”

仓库里很暗,只有些许光从高处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来,莱因哈特倚着集装箱,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山洞。当时的他倚着洞壁醒过来,看到了洞口的光和那个人的侧影。只是想起那个人,就让他平静了不少。当时那个人告诉自己他叫杨文里,不久之后,他意识到那人就是自由联盟的领袖之一杨威利,名列帝国通缉要犯头名。杨威利告诉自己的是不为人知的另一个名字,这种认知让莱因哈特感到开心,并将之藏在心里,连吉尔菲艾斯和姐姐都没有告诉。想着想着,他仿佛感受到了那个记忆中熟悉的精神力。

“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吗?”莱因哈特忍不住自嘲,“我绝不能倒在这个地方!”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趴在地上的莱恩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往仓库外奔去。“别动,莱恩!”莱因哈特制止了它。认出那个精神力后,一瞬间的雀跃很快被莱因哈特压制,两人现在的立场并不适合相见,而自己此时的状况——真的不想两次见到他都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下啊。他尽力压下自己的痛苦和混乱,但很显然,这并没有逃过那人的感知,很快,那个令人安心的精神力缓缓涌过来将他包围。

莱因哈特恢复正常后,杨将精神力缓缓撤回,他感受到在撤出的一瞬间对方不自觉地挽留,却在打算再次扩张的时候接收到了对方刻意的推拒。“的确,现在并不是碰面的时候。”他现在大概猜到了莱因哈特遇到的困难可能源于帝国内部,在这方面他完全帮不上忙。但此时,联盟方的哨兵和向导已经基本撤离艾尔法西尔,莱因哈特应该能够顺利离开噪声区,回到他方营地。

“杨,敌方已经暂时撤离了。怎么样?还有残余人员吗?”是折回来接应他的亚典波罗。 “A区已经没有我方人员了。”杨摇了摇头,“除了已经牺牲的……”他叹了口气,听亚典波罗报告了其他区域的情况。 “优先运送伤员回总部,待全员回归后再清点人数吧。”他坐上车,随亚典波罗一起离开了艾尔法西尔。他回头望着渐渐消失于视野中的小城,想起在亚典波罗的办公室里,那杯红茶白兰地还没有喝完,“真是可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