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入怀 3 还酹明月

2020-03-20

从龙兵屿回来后,沈夜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中。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都向着自己所设想的那个好的方向发展,但这是曾经在他管理之下的族民,龙兵屿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指示下建造的,如今却只能像做贼一般在夜间偷偷摸摸进入,仿佛已成了彻底的外人。

谢衣自是看懂了沈夜那点情绪——明知应该安心,却又忍不住有一丝失落和空虚,仿佛忙了一辈子的老人,忽然被告知说,你好好休息吧,以后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了。

他觉得需要帮沈夜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从地窖里搬出一坛酒,带沈夜爬上他在仙居中新建的观月台。桃源仙居中也有白天夜晚之分,晚上的天空中也有月亮,但不是外界人们千里共婵娟的那一轮。其实谢衣想带沈夜到静水湖的观月台,那里寄托了自己最多的相思,但沈夜不宜接触浊气,谢衣也只好在仙居内仿造了一个。不过,月亮是不是那一轮已不重要,毕竟他曾经思念的那个人如今就在身边。

“上次和你一起喝酒,是许久以前了。”沈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马上喝,而是陷入了回忆,“你走了之后,有一年冬天,雪来得很早,积雪堵路,我便停了祭祀,让祭司们都回了家。神殿变得空荡荡的,我忽然很想找人喝酒,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人,最后去了华月那里。”

这是沈夜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平静地提到他的“叛逃”。

自从他们来到下界,两个人便颇有默契地不再提那些过去的纠葛。有些事情,不管对谢衣还是对沈夜来说,都是非做不可,并无后悔,是以曾经的每一次对峙都没能平静收场。而现在,谢衣并不想为过去的事情打破来之不易的和睦,听到这个话题,便稍微有些紧张。他喝了一杯酒,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但似乎并不成功。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沈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天晚上,华月跟我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我第一次得知,前任大祭司,也就是我的父亲,不是死于和城主的所谓密契,而是死于她的琴音。”

这也是第一次沈夜在他面前提到父亲,兴许是因为那是一段自己没有参与、没有经历的过去,在这一点上,他和城主、华月还有瞳都不一样。

“我好像对她笑着道了声谢,但其实心里很混乱。我恨着他,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恨他,要让他在九泉之下看着我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但我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一厢情愿地维系着最后一点联系,一厢情愿地为我的决定找一个凭依,他既看不见,也没什么理由去愤恨。如果没有恨,爱断了、人死了之后,那根线就彻底断了,人就彻底飘走了。”

说完这些,沈夜仰首把酒喝掉。

“我因为这种不安而自私地把你拖入疯狂的纠缠……”

谢衣忽然一阵害怕,害怕沈夜说这么多,是想要“解开”,他握住沈夜的手,轻声地喊了声师尊。

沈夜没有回应他,只是给两人都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在谢衣的杯子上轻轻碰了碰,“事到如今,似乎是缠得太久,谁也脱不开了。你若是愿意,就继续纠缠下去?”

谢衣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沈夜在说些什么,像是怕沈夜反悔一般端起酒杯迅速喝光。沈夜笑了笑,把自己那杯也喝光了。

之后,他们又对着月亮喝了很多,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那一轮明月,对谢衣来说,曾经代表着无法归去的故乡和不能相见的爱人;现在,流月城已坠,爱人在侧,那一轮明月是旧时光和逝去的友人。

“师尊,最后一杯酒,我想敬这轮明月。”他站起来,走到栏杆边,把酒洒了下去。回过头,他看到月光洒在沈夜的侧脸上,嘴唇因为酒液的滋润而变得诱人。

他轻轻碰触他的唇瓣,得到纵容后,开始啃咬,用舌扫过他的牙齿,纠缠他的舌头。沈夜顺着他的力道倒下,他一边沿着他的唇舌、脸颊、脖颈一路亲吻吸吮,一边解开了他的衣衫。当沈夜的上身裸露在微凉的夜风中时,似乎有了些微的推拒。

“师尊想要回屋吗?”谢衣嘴上问了一句,手上却没有停下,脱下他的亵裤握住了那灼热,“可是徒弟有点等不及了。”

沈夜轻喘了一声,推着谢衣胸膛的手卸了力道,耳尖却滴血一般红。“别叫师尊。”最终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这并不是他和谢衣的第一次床事,事实上,在初七的那一百年间,这事时有发生。但谢衣离开流月城前,尽管他们已经互通心意,却并未做到那一步。“师尊”这个称呼出现在床事中,对现在的沈夜来说,还是有些太过了。

得到许可的谢衣心满意足,俯身衔住了沈夜胸前的红果,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下。

“阿夜。”谢衣试探地叫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叫出这个他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称呼。

“嗯……哈……”沈夜应了一声,随着谢衣手上动作的加快,喘息也开始加重,直到在谢衣手中泄了出来。

“阿夜,你想用前穴还是后穴?”谢衣凑在沈夜耳边问,手已经带着白浊向后面摸索过去。

“后……后面……”

沈夜在那百年的床事中,一直比较喜欢用后穴,虽然初时有几次初七没有询问就进入了他的前穴,他也并没有很生气;偶尔饥渴得紧了,也会主动要求初七抚慰前穴。那个时候,作为初七,他并不探求主人的想法,只要主人开心就好;现在他回想起来,沈夜在他面前,并不曾对前穴的存在羞于启齿,只是每次用前穴时,尽管身体上的快感挡不住,心情却算不上太好。现在的他,贪心地想要知道沈夜的一切,想让他对自己无所保留。

“前面不舒服吗?”谢衣将沈夜的双腿分开压在两边,盯着前面的小穴微微张合,有些许湿液已经染得那里发亮。他捏住一瓣花唇,轻轻揉捏拉扯了几下,又将带着白浊的手指插入了一小截。

“啊……不……停下……“沈夜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如果阿夜不喜欢,我就不用这处了。”谢衣把手指抽出来,看那小口仿若挽留,“我只想让你舒服,让你开心。”

沈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喘息,“不是不喜欢……只是偶尔会想起……它的来源,不免……扫了兴致,你……进来吧。”

谢衣凑上去亲了亲沈夜的眼睛,带着点笑意说,“看来以前我的技术不够好,居然让阿夜还有精力想别的。这次就先听你的,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说罢把手指插入后穴,又逐步增加到两根,三根,借着白浊耐心地扩张着那里。

他对沈夜的身体无比了解,待扩张的差不多了,手指找到那处敏感点,戳弄了几下。

“呃……啊……”沈夜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下意识用手挡住了嘴。

谢衣顺利地将自己已经硬挺了许久的分身插了进去,他把沈夜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又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挡住呻吟声,开始抽插了起来。每次分身擦过那处,他就感到含着自己的甬道有一瞬间的收紧。

沈夜的全身都带着情欲的绯红,脖颈和胸膛上布满了谢衣留下的痕迹,分身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慢……慢一点……谢……”沈夜仰着头,腰肢酸软得仿佛不属于自己,视线中那轮月亮摇摇晃晃,仿佛置身于连绵的水波中。快感涌向全身,分身已经涨得通红,马上要第二次射出来,却被谢衣堵住了头上的小孔。

“别……”

“阿夜,再忍忍,我们一起。”谢衣看沈夜难以坚持,便加快速度顶了几下,射在了那处敏感点上。

这次发泄让谢衣有一种正在坠落的感觉,这很奇怪,他伸手想要握住沈夜的手,却拉了个空。

他睁开了眼。

是一个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亵裤,已经被打湿了。

没想到在即将再次前往龙兵屿的前一晚,他居然梦到了这些,梦中的一切仿佛是昨天刚刚发生的,然而现在……他痛苦地捂住脸。

第二次踏上龙兵屿,是在白天,喧嚷的街道上,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事实——族人们得救了,逃出了那个囚笼,永夜初晗。但那个救了他们的人……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必须抓紧时间,距离秦陵之事已有十日,他对如何进入魔界依然毫无头绪。他探查了各处曾有魔出现的地方,希望抓到一两只低阶魔问出进入魔界之法。然而最近一个月,所有曾经的小出入口,都异常安静,没有半只魔出现。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说明如那黑衣魔所说,魔界很快就会有统一的行动,但谢衣暂时也没有精力关心这些。现在他寄希望于烈山部传下来的上古典籍中能有些许线索。其实,即使找到了进入魔界之法,依然有一个令人困扰的问题:那个黑衣魔的实力相当强横,若是他来到人界,尚且可以集多人之力围攻,若是进入魔界,便是敌众我寡,想救出沈夜,几乎就是天方夜谭。但谢衣不能停下,更多的思考对他来说反而是煎熬。得到了新任大祭司的许可后,他便一头埋入浩瀚的典籍中。


碎碎念:

在这一章中,让老沈提到了他的父亲,主要想要表现的是他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的执着。这种情感联系,包括爱,也包括恨。所以,他在原作中的“你恨我”其实不是一个搞笑的梗,而是在认为自己不配被爱的前提下,想要抓紧自己在意的人或者在意的关系的努力。比起相忘于江湖,宁可让“恨”成为两个人的牵绊。

这一点,也体现在他对父亲的态度上。原作中,他曾经说过,自己所作的一切,让父亲在九泉之下看着,然后悔恨不已。其实我最早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是有点疑惑的,他的父亲曾经让他为流月城献身,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为流月城献身,诚然方式方法可能和他父亲所想的不同,但他如何就认定他的父亲会悔恨不已呢?他所做的一切其实并不是因为父亲,既不是为了让父亲赞赏,也不是为了让父亲悔恨,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根本无法对他所做的事有任何反应、任何影响,但他还是强行归因,在我眼里,就有一种勉强维系联系的感觉。在被送入矩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对于父亲应该是有些敬畏之类的正面感情的,虽然也有不满;在被送入矩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一切曾经可能存在的正面情绪都被打碎,他对父亲的感情转变成了恨意;他同时自我洗脑父亲会在九泉之下恨他;但从始至终,他并没有选择的一个方向是:当这个父亲不存在。

所以,在捐毒之夜,谢衣所选择的那种,断绝师徒之义,然后自己赴死的做法,是在沈夜的观念里,最不会选择的道路。诚然,谢衣这样选择,一是因为不愿意违背自己的道,自己不得不死;二是觉得在自己不得不死的前提下,切断师徒之情可以让沈夜少一些痛苦。然而,沈夜宁愿一直痛苦一直纠结,宁愿让谢衣恨自己,也是不愿完全切断联系的。对父亲尚且如此,对谢衣更是这样了。会做出救活谢衣洗去记忆做成初七这样的决定,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过,在捐毒之夜,沈夜还是说出了谢衣希望听到的话,“为师只当从未结识谢衣此人”。这句话就是完全切断联系的话,是对应着上一段提到的“当这个父亲不存在”这样的态度的话,也不会是沈夜的心里话。从这个角度讲,沈夜是了解谢衣的。

那谢衣是不是了解沈夜呢?我认为在第一次捐毒之夜的时候,他没有那么了解,所以自以为是地认为切断师徒之情可以让沈夜少些痛苦。主笔好像在提到苍穹之冕中的内容的时候,说过两人的潜台词,其中沈夜的是“我并非如你所想,我恐难如你所愿”——在转折发生之前,沈夜在谢衣面前,是藏着自己“疯狂”的一面的。所以我也认为,他在之前也并没有在谢衣面前详细地提及关于父亲的事,那是一段谢衣不曾经历的黑暗历史,他当时并不想让谢衣了解,谢衣所知道的应该只是生灭厅的记载。因而在第三章我用上了这样的设定,说这是沈夜第一次在谢衣面前提到父亲,第一次剖析自己的“执念”。苍穹之冕中谢衣的回答是“那我将尽力让一切变好”。我觉得这段对话中,其实能看出那个时候谢衣的天真,这也正常,那个时候谢衣还很年轻。

第一次捐毒之夜,沈夜了解谢衣,谢衣却不了解沈夜,倒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爱有多少之差,更多的是两个人身份和阅历的不同。而谢衣4.0,在有了所有的记忆之后,应该可以认为是了解沈夜的了。